第七章手活
商略醒来时,同时意识到两件事,第一件事,他难得睡了一个好觉,精神前所未有的轻快,仿佛卸下了长久以来的负累;第二件事,他的身边躺着一个雌虫。
这两件事迅速在他脑海中形成关联,让他的心沉入了谷底:他终于还是失控,伤害了他人。
他竭尽所能地后撤身体,差点从床沿滚下去,被一只手及时拽住,再次撞入坚实的怀抱。
“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……”商略面无血色,双手颤抖,捧住雌虫的脸庞,就要抵上额头,不由分说进入精神疏导环节。
亚伯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,冷冷道:“看清我是谁。”
“你……亚伯……”这个名字没有任何迟疑地跳入他的大脑,他慢慢睁大眼,视线在他的面孔逡巡,将他看了又看,然后长长松了口气。
商略挺直的腰身又塌了,虚弱地倒回床上,蜷成一团,整张脸埋在枕头堆里,只露出一头睡得乱翘的乌发。他发出沉闷的咕哝声,听起来既困窘又崩溃,大概是渐渐回想起一些片段。
让亚伯特感到惊讶的是,雄虫居然很快又鼓起勇气,一骨碌坐起身,“如果我伤害了你,请一定要告诉我。”
雄虫身穿亚伯特的睡衣,领口松松垮垮的,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,可他的语气异常严肃,似乎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打算肩负起来,哪怕他还怕着他,为此眼神游移,避免任何视线相交,手指紧攥袖摆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又缩回了那个局促的F级雄虫壳子里。
然而在终年烛光昏暗的床帷里,他的姿容与周遭的一切又是如此融洽。真丝靠垫的光润,金线刺绣的奢华,还有强壮英武的雌虫,仿佛这些与生俱来就簇拥着他。
亚伯特低声一笑:“真想骗你说……”他忽然停滞,再开口时声音变得更加低沉,“先去洗漱一下,我们再谈正事。”
商略顺着他的视线,低下头,然后看到……
他跳下床,连拖鞋都来不及找,慌不择路地逃走,然后时隔数年再次踩到尾巴,发出一声变了调的痛叫,跌撞着冲进洗手间,砰地一下甩上门。
他硬了。
尽管由于多年失眠和作息紊乱,他的晨勃频率不算高,但作为一个姑且称得上健康的成年雄性,勃起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,没事的小商,没事的……
他一面努力说服自己,一面背倚着门,隔着睡裤粗鲁地撸动,指望速战速决,可越是着急,那玩意越不配合,干巴巴地简直要擦破皮。
他不得已在脑内回放一些色情视频的片段。然而就像过往那般,挤满屏幕的肉色器官和大差不差的抽插运动都让他索然无味。
唯一一次与性相关的切身经历则可谓惨淡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 尽管电影钟情于塑造那些纯情到可笑的圣子主角,实际上顶级特权阶级的性生活非常淫乱。他们生而高贵,被顶礼膜拜,想要什么都能得到,又从未被惩罚过。
商略还记得自己曾误入第五圣子的“宴会”,美艳的金发小皇子被壮汉簇拥着,好几张脸凑在他胯下,如饥似渴地舔吮。他瞧见商略,懒懒道:“还不快去,不要怠慢我们的客人。“
立即有几只高阶雌虫膝行爬来,媚笑着仰起脸……十五岁的少年仓皇后退,被起皱的地毯绊倒脚跟,赶在被分食前,连滚带爬地逃走了。
那已是十年前的事了。
此时此刻,他微微仰起头,喉结颤动,加快撸动,尾巴不耐地抽打门板。
难道真的要做一辈子处男么?明明以前并没那么难熬,是因为潜意识里已经知晓了放纵的滋味么?
渐渐的,记忆中爬行而来的雌虫面孔被替换了。他看见亚伯特跪在自己面前,像加冕礼那回,第七军元帅单膝跪下的姿势霸道又优雅,接着他仰起头……商略已知晓他的凝视究竟有多么灼热,简直势在必得……
天啊,他连想都不该去想他,快停下!
然而就像那个经典的思维实验,越不去想,越挥之不去。仅仅几小时的相处,他已拥有太多可供幻想的素材,这其中他最钟爱的,还是亚伯特趴伏在流理台上的背影,他精健饱满的臀部是多么适合握持……
商略发出细微的呻吟,又猛地屏息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感到亚伯特迫近了几步。
随着精神力的回复,他已能隐约感知雌虫的位置。此时此刻亚伯特就在门外,他们是如此之近,只隔着一扇挂着绒绣毯的门。
他后颈刺麻,仿佛能听见雌虫的粗重呼吸……商略不敢发出一点动静,却又前所未有的兴奋,小腹快速起伏,一下下挺动腰身,直到彻底僵住。
他的后背贴着房门慢慢下滑,眼神混乱而茫然。过了好一会才用手背拍开水龙头,洗净手上的白浊。
睡裤依旧黏湿,他扯过纸巾,伸进去疯狂擦拭,一想到雌虫的嗅觉有多敏锐,又开始疑神疑鬼。
好在一打开衣柜,便看见了干净衣袍。冲洗一番下身后,他将脱下来的睡裤塞进垃圾桶,扯下更多纸巾覆盖,最终将塑料袋打了好几个死结。
匆匆销毁物证时,雌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。
他甚至不肯再和我呆在同一个房间……商略在自我厌恶之余,涌起一阵沮丧:抛开S级圣子的光环,他果然是一只缺乏魅力、不被渴望的雄虫。
他一脸愁云惨淡地刷牙洗脸,磨蹭了半天才推开门。
卧室果然空无一人,商略走进套房的客厅,终于有机会打量室内装潢。砂岩墙面满是浮雕,到处垂挂幔帐,绿植的叶片如一尾尾孔雀错出,焚香气息弥漫于空中,营造出热带古国的深幽气氛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 黑檀硬木桌上已摆好早餐与餐具,他的眼镜放在一旁的细亚麻垫布上。商略立即戴上它。在全然陌生的环境中,旧物令他稍感安心,像加覆一层防御罩。
他独自用餐。早餐可称丰盛,主食甜点水果一应俱全,有一道蜂蜜浸渍的肉尤为美味,不过当他看到肉排上烤得微微焦脆的部分,胃部突然筋挛,起身跑去洗手间吐了个精光。
他昨天才知道,如果被能量炮弹击中,尸体会因高温碳化,到最后根本不成人形。
吐得两眼发黑,他走向露台透透气。
夏日清晨,露水已经蒸发,微风依旧凉爽,阳光静静照在花圃,紫色鸢尾娇艳而杂乱,,他终于想起那花的学名,心中迟来的一痛。
往日这个时候他还没从床上爬起,得磨蹭到十一点才出门。走大概十分钟,路口转角有家早点铺,他会买热狗面包加热豆浆,总是如此,因此店主一见到他就热情招呼,而他则感到淡淡的尴尬。
他不希望被记住,也不希望被摸清规律,所以有时他会故意点别的,哪怕最钟意的还是热狗面包。
摊位很小,没地方坐,他会把早点带到工坊里吃。拉吉莎已等着交作业了。那时他们没有学习机,商略从网上找来习题,打印出来后由帕玛装订。帕玛手巧,每次用挂历做封面,然后一笔一画地认真写:算数,语法,科学……他们把作业本用布包好,藏在后院的丝瓜藤架下。
再也回不去了,商略想。有时候习以为常的生活会因为某个人的死去而彻底消失,而帕玛就是这样一个有力量的人,一旦他不在了,家就不再是家。
这时他看到亚伯特大步走入庭院,只着衬衫、军裤和长筒靴,没有穿外套。在强烈阳光下,他看起来没那么高深莫测了,仿佛只是一个过分高大的英俊男人,由血肉构成,而非传闻中的钢铁与兽皮。